【投稿】明天，春暖花开

水煮鱼

明天，春暖花开

五年的时间到底可以缔造多少的故事和发生多少的转变？生活在五年之前的你一定不会知道五年之后的你会是什么样。是不是会依旧梳着整齐的马尾，留着光洁的额头，看到熟人总是会咧着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还是不是五年前那个单纯得如同白开水一般的你，谁都不会知道，就连你自己也不会知道。

五年之后的叶初站在高高的落地窗前，俯视着这个城市的繁芜和那些将夜晚照成白昼的霓虹灯，将手中的烟掐灭，回头看着一直放置在床头的那张五年前的照片，那张五年前自己和姐姐穿着白色棉布制成的连衣裙站在校园那片草地里照的照片，叶初在那一刻终于流下了眼泪，抱着那张照片不停地哭，直到哭到没有一丝的力气的时候，叶初方才看着照片中的姐姐咧着嘴笑了起来。

叶初将曾经所有的照片全部都翻了出来，看着那些曾经的照片，看着那些曾经最真心的笑容，那个时侯，他们的微笑是那么地纯净，就好像是那些在冬天里绽放的梅花，但是现在的叶初，她的脸上总是那个被标准化了的表情，没有人能看懂她现在的真实的想法。

叶初的嘴角不经意地上扬，露出一个很舒心的微笑，淡淡地说道：“姐姐，你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的理由，明天一切都会结束的吧？”

叶初看着玻璃窗中自己的映像，随意披散着的长发，素颜的脸颊上那些清晰可见的星罗棋布的雀斑，但是叶初却突然觉得那个人好陌生，那张脸，那个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属于现在这个叫做叶初的女人。叶初伸出手，就像是在抚摸一个久违的爱人一样轻轻地碰触着玻璃窗，好像只要一用力就会消失了一般，叶初的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她触摸的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般。直到头顶上空传来飞机经过时发出的声响，叶初才像触了电一般，急忙地收回手，接着喝光仅剩的咖啡，重新跌坐在角落里。

这时桌上的手机开始有节律地响了起来，叶初本不想去理，但是手机另一端的人仿佛洞察了叶初的想法，响个不停的铃声终于使叶初站起身向书桌走去，叶初看了一眼亮着的屏幕，迟疑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叶初，你不要做傻事。”

叶初冷冷地回道：“做傻事？我这么多年以来最想做的就是亲手毁了他。”

“我知道你恨他，但是这样值得吗？万一警方查到你，那你怎么办？难道你想你的下半生在牢里度过？你这样做对得起你死去的姐姐吗？”

“我姐姐？我不这么做才是对不起我的姐姐，当年我有问过你，是你告诉我人死了之后，证据就找不到了，从那个时侯开始我才想要用我自己的方法把他给毁了，所有的事情也已经走到了现在，只要今晚一过，所有的事情都会结束的，哪怕代价是我的生命，我也不会退缩的。”

“叶初……”

“志明，我知道你是在关心我，但是不要阻止我。”

说完便挂了电话，握着手机的叶初打开酒柜，从中取出一瓶年代久远的红酒，一仰头便喝了一大半。手中的手机又开始不停地响着，叶初看也没看一眼，便将手机使劲摔在了地上，看着碎成两块的手机残骸，叶初突然笑了，手中的酒瓶也在同时摔倒了地上，碎成无数块，房间里昏暗的灯光照在碎裂的酒瓶上折射出的光泽，就像是来自地狱的撒旦脸上那魅惑世人的笑容。

叶初回到卧室，看着贴满整个墙壁的自她出道以来那些照片，看着那些照片里笑得很开心的自己，叶初已经不知道那些笑容是怎么出现在自己脸上的。叶初本来就只是一个不喜欢和人打交道的女孩子，上大学的时候她自己对好朋友说过她自从一出生便患上了严重的人群恐惧症，她最大的梦想就是背着一个大大的旅行包走遍那些小巷，走到那些最朴实的人群里，感受最真心的微笑。

要不是当初姐姐叶溪的死，现在的一切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叶初将那些照片全都撕了下来，扔进了垃圾篓里，抱着头痛哭地呻吟着。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萧子晨！”

空旷的房间里叶初的声音来回地冲撞着，仿佛是进了一处没有能力消耗的领域里，那些声音自出现便一直没有停下来。

“等过了今天一切都会好了，萧子晨，你欠我姐姐的，是时候还了。”叶初仰卧在软软的大床上，整个人就像是陷下去的一样。

午夜时分的酒吧还是那么地喧嚣，仿佛午夜带来的只是另一场更加盛大的宴会，各色的灯光在身着各异的人脸上来回地移动着，将所有人的表情打上一层欲望的粉底。叶初戴着一副很大的黑框眼镜走进了一个包厢。

进了包厢摘下眼镜的叶初对着坐在最正中的人笑了笑，道：“进哥，不知道我要的东西好了没有？”

“湘湘小姐的要求，进哥怎么会做不到呢？你放心好了，我已经把东西放在另一个包厢里。”那位被叶初成为进哥的人顿了顿，方才说道：“不过，我一直想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不亲自来拿，而是要放在另外的包厢里，而且这一次要的数量这么多？”

“进哥难道是信不过湘湘吗？”

“这倒不是。”

“时间也不早了，那湘湘就先回去了。”

湘湘在戴上眼镜之后随即进了另一个包厢。

“东西拿到了吗？”

“拿到了，可是湘湘，为什么这一次会有这么多？”

“这个东西本来就只能在黑市上才买得到，这一段时间政府查得紧，所以就多买了一些。”这时叶初的手机响了起来，叶初在看到“经纪人”这三个字的时候，脸上出现了一个如昙花一现般的微笑。

“叶湘湘，你现在是不是真的在XX酒吧？”

“对啊，怎么了啊？”

“原来是真的，那你赶紧回来吧，听说今天晚上那个地方有毒品交易，而且有人打电话给媒体说你和相恋了很久的男友在那里约会，你赶快离开吧，我现在就去接你。”

“好。”叶初在将地址告诉经纪人之后，便挂了电话，回过头对萧子晨说道：“子晨，真是不好意思，有记者知道了我的行踪，我不得不先离开，你等会再走吧，记得不要让人看到那些东西，那些可是走私而来的。”

萧子晨点了点头，在看着叶初离开之后，萧子晨便将所有的东西放进了自己的包里，而这时门刚好被一群警察撞了开来，随后的是那些让人眼花的聚光灯，萧子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当警察从他的包里取出那些东西的时候，萧子晨从来没有这样的恐慌。

站在角落里的叶初看着那些涌进包厢的人，笑着说道：“萧子晨，我就不相信这样做还不能毁了你。”说完便从后门出去了，直到上了车，叶初这才发现来的人是方志明，而不是她的经纪人。

“叶初，今晚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做的吧？”

叶初点了点头，说道：“志明，你真的是傻瓜，直到现在也相信我姐姐她是自杀，当年的事情，你还是不知道，已经五年了，我以为这五年里你会明白，但是你还是不明白。”

“不明白的人是你，你姐姐当年是受了强暴，但是你也不至于这样做，法律会制裁那些需要制裁的人。”

“你不要再和我讲这些大道理，如果真的能制裁的话，那个禽兽就不会安然无恙的活了五年，要不是当年我听到我姐的室友和那禽兽的对话，也许我会相信我姐真的是自杀，我姐死之后他还散布传言说是因为我姐怀孕才会自杀的。”

方志明握住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关节处因为太用力而变得泛白，道：“当初的时候你都听到了什么？”

叶初自嘲地笑了笑，说道：“五年前，真的是一段很遥远的故事了。”

五年前，当叶初还没有拥有叶湘湘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世界里有着一个叫做叶溪的女生，那个以姐姐的身份存在她的生活里的人。那个时候的叶初不化妆，走路的时候习惯低着头，背着沉重的书包在人群之中穿梭，她的目标也很简单，就是和姐姐叶溪一起幸福地生活，但是叶初一直没有想到她所有的幸福会在她十九岁那年被上帝没收，叶初自幼痛失双亲，从她九岁那年开始，她的世界里那个叫做叶溪的人，就充当着妈妈和姐姐的双重身份。

叶初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叶溪会从她的生命里消失，没有一句再见，也没有一句嘱托，那个时候的叶初也相信传言，以为姐姐的死真的是一场意外。

叶初看着窗外，像是在说着另一个人的人生，像是在诉说着另一段的故事，道：“我姐死之后，我去她的宿舍想要把她的东西拿回去，也许是姐姐死不瞑目，让我知道了所有的一切，姐姐被那畜生强暴了之后，便要起诉他，那天晚上他将姐姐叫去顶楼，我姐姐是和她的一个室友一起去的，那个畜生说要给我姐姐钱，不论我姐要多少，只要我姐不去告他，但是我姐没有接受，之后他便告诉我姐他爸爸是政府高干，而他的妈妈是商界的强人，让我姐死了那条心，学习法律的姐姐一直相信这个世界有着正义，以为很多的事情只要启动法律手段就可以得到最好的解决，她当然不会放弃，于是他们便开始争执，然后我姐姐就这样被他推下楼，他便逼我姐的室友不要说出这件事，不然会和我姐一个下场，没多久那个人也进了疯人院，这就是所有的真相，你现在还在以为我姐姐是因为被强暴自杀的吗？”

“叶初，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我姐姐的仇我要自己报，我从小就和我姐相依为命，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就算这样，你也不能将自己向火坑里推啊？”

叶初笑了笑，说道：“你和姐姐曾经的时候都相信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但是你想如果法律真的就像网一样的话，那你们是不是忘了另外一句话，就是漏网之鱼，萧子晨就是这样的人，他以为我姐一死，我姐姐的室友疯了之后，他就真的高枕无忧了。”

“所以这些年来你就设了这个局，让萧子晨往里面跳？”

叶初点了点头，闭上眼睛，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说道：“这些年来，我真的好累，我以叶湘湘的身份活了整整五年，我都快忘了原来自己还有一个叫做叶初的名字，从明天开始，这个世界上便再也没有叶湘湘这个人，春天也快到了，春暖花会开的。”

第二天，所有的报纸和网络上全是那天夜里的报道，就连五年前萧子晨强暴的事情也被人抖了出来，就在同一天当经纪人打开叶初的房间门的时候，看到的是满眼的白色，只有叶初的血将床上的白色被单染成了红色。

在叶初给方志明的信里，说道，她知道她所做的一切不会得到世人的谅解，为了报仇她失去了那个最真实的自己，现在是一切回到原点的时候了，法律不会原谅她所犯下的罪，所以她想在那之前离开，也算是最后的尊严。

萧子晨因为涉嫌毒品交易被检察院提起公诉，疯了的叶溪的室友江心也上厅作证，说出了他当初的恶行，当年江心受到了萧子晨的威胁，不敢说出真相，每天晚上都会梦到叶溪血淋淋的出现在她面前，实在受不了的她就这样疯了，所有的一切在冥冥之中正和了萧子晨一家的心意，便将她送进了疯人院，之后慢慢清醒的她也顺理成章地待在了疯人院里，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水落石出，所有的真相是来了，但是这个真相却整整迟来了五年。

春天是会来的，春天来了，花就一定会开，天气也一定会暖起来的。

这就是叶初最喜欢的春暖花开。

王佳燕_wa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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