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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投】卡图兰7~8完结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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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
王佳燕_waity..
来自
上海 浦东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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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1-4-10 15:17:55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在华政帮,请畅所欲言

Episode Seven

所有的事物都是谜团,而解开一个谜的要是是另一个迷。

自从Lestrade宣布我们要把这件外人看起来毫无疑问的自杀案件作详细调查之后,我发现Maria Donovan就再也没有来上过班。事实上也不是我有多敏锐,而是她在的时候我从来不需要焦躁不安地在茶水间边等着毒物学鉴定报告,就像我现在这样做的一样。

我从不觉得她有多好,甚至觉得她有些碍手碍脚,直到她再也没有在我们的办公区域中出现过。

而在这漫长的等待中我唯一的乐趣就是通过办公室的玻璃隔墙看Lestrade烦躁地往头上擦着白花油,期间还接了一个Percy侯爵的电话,他叫我适可而止一点,一个凶手走投无路自我了断的结果已经让人基本满意了。基本满意的意思就是,让我提上探长的位置没有任何问题,他甚至为我在上议院里寻到了一个好位置。

我告诉他我还不想那么快就进养老院,而后面的事不过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而已。“有的时候我们不能要事实,交代比事实更美好。”Percy侯爵说完便挂了电话。

Chris West是个假身份,没有档案也没有任何记录,你们怎么办事的,”Lestrade表情平静地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宣布道,随即他一拳砸向了我们平时做案情分析用的白板上,我听到了“咚”地一声,“到底搞什么鬼!”以好脾气著称的Lestrade探长一反常态的暴怒将整个办公区的所有人都怔住了,一时间鸦雀无声,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又恢复到平时的语气:“对不起各位,我知道你们已经很努力了,可他们似乎什么都料到了。”是的,我们的一切想法一切行动,都像地图一样在那个家伙的脑中展开,我们一无所知他却无所不知。

我感觉仿佛自己被剥光了一切赤裸裸地站在那个人面前,感到无比愤怒。

一股莫名的火气冲了上来,我的太阳穴上有血管“突突”跳着,然后我看到自己走进茶水间拿起了一把用来剪速溶咖啡袋子用的剪刀,用刀刃狠狠地在左手的食指上划了一下。我看到血,红色的血液,慢慢地从伤口中涌出来,一滴一滴落到水池子里。有的落在了水池中积着的大片水珠中,我看到它们缓缓沉到了水珠的最底端,拉出一根根红色的丝线,就像放到开水中的红茶包一般,异色的液体慢慢地散开去,留下美丽的轨迹。我却感觉不到疼痛。

那个梦境里的断断续续的片段又一次在我面前重播起来,女人的尖叫声孩子的哭喊声,血的腥甜味是那样的浓烈,如同潮湿的棉被将我紧紧地闷在里面。一双蓝色的眼睛透过血污看向我,蓝得如同家乡东面的那片北海,在雾蒙蒙的清晨绽放着灰蓝色的光芒,如同上帝悲悯的眼睛。我似乎可以看到他薄薄的嘴唇在慢慢地翕动着,念着一个句子,或者唱着一首歌谣。

Joseph,我叫Joseph。他对我说,语调温柔得如同一首催眠曲,如同丝缎面的被子缓缓抚过我裸露的皮肤,温和得如同催眠的迷药。有东西慢慢地在崩溃,有东西慢慢地在苏醒,我甚至听到了碎裂的声音。红色的血液在白瓷的水池边汇成了一条细细的河流,静默地奔向那个黑暗的洞口,我从未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过它在我血管里运动的温度,而现在它们正顺着我的指尖流逝。

一个金发的警官从门外走进来,看到这幅景象显然是吓了一跳,她的白瓷杯在与地板亲密接触的时候发出了惨叫声异常刺耳,然后我看到她拿着一大堆的创可贴跑了进来,样子活像一个看到自家孩子闯了大祸的妈妈。我并不知道闯了祸之后妈妈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不是我小时候有多乖,而是我的大脑里没有一星半点关于我母亲的记忆。

Percy小姐,你真是太不小心了,”我抱歉地笑了笑,然后看着她努力地用创可贴包裹住我的创口,“这么深,会留疤的。”我不在乎地耸耸肩,转头看向窗外,依然阳光微弱,而我在一个阴冷的下午一步一步走向崩溃的边缘,我甚至可以看到那黑色深渊犀利的目光。

那是一个适合自杀的下午,我想这也就是为什么Maria Donovan选择在这片灰色的天空下和我们说永别的原因。她是割腕死的,地点在自家的浴室里,我们赶到的时候她的脚边丢着一把剃须刀,还有她的手机,数分钟前她给Lestrade打了最后一个电话,声音绝望而无助,我想她就是在挂断电话以后才割的血管。当我和Lestrade站到她身边的时候,我依然可以听到她努力的呼吸声,她拒绝我们帮她打急救电话的要求,她的嘴巴一张一合,开始用她生命的最后一点力气说话。

她说,那个死者不叫Chris West,我给你们的资料是我胡编的。

她说,你们本可以抓到他的,是我把你们的进展泄露给了凶手。

她说,没有人胁迫我,是我自愿的,为了我所爱的一个人。

她说,对不起,对不起,请原谅我。

她说,给我读一段圣经,好吗?

她的手颤抖地伸出来,由于失血过多,Maria Donovan已经看不清了,她几乎是摸索着才颤颤地抓到我的手:“Joanna,请你,给我读一段圣经好吗?”我试着温和地摸上她的前额,看了一眼已经木然了的Lestrade随即开始背诵我脑子里反应出的第一条圣经: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我看到她缓缓地笑了一下:“Jonathan,我一直很爱他,他有着和你一样的姓氏,JonathanJonathan Percy。”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被死亡的缄默吞没,嘴角却带着笑容,似乎在死亡之前看到了天堂的光芒,而我却觉得我的血液冻住了,浑身冰冷到发抖。Jonathan PercyJonathan Percy,那是谁?我跟在Lestrade身后走出浴室,开始在她的房间里寻找着线索,关于Jonathan Percy的一切。

房间里的一切事物都有些凌乱,似乎主人是个很随意的女孩子,这和我们平日工作时认识的Maria很不一样。梳妆台上凌乱地放着很多个瓶子,里面都是各式各样的化妆品,但Maria其实很少化妆,至少在工作的时候。旁边还有一个相架,里面展示着一张相当亲密的合照,Maria Donovan的脑袋靠在一个男人的肩膀上,笑得甜蜜。男人的脸我记不清了,却记得他有一双蓝色的眼睛,灰蓝如我家乡东部的北海,穿过潮湿的雾气穿过记忆的灰尘,直直地刺进我的瞳孔深处,蓝色的光芒慢慢地与我梦魇中的蓝色重叠,混合,合二为一。Lestrade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一本《惠克特年鉴》,我很惊讶在这个地方居然可以找到这种只有Percy侯爵的老宅里才会藏的东西,何况这种东西也不是在书店里就能买到的黄页,正常人没有收集这种东西的爱好吧。

Joanna,你和你家里的关系是有多不好啊?”Lestrade把年鉴翻到一个有折角的地方,“你自己看看。”那本年鉴是我出生那年出的,微微有些泛黄的书页上印着一个巨大的纹章,一个盾牌被一个十字架均匀地分成了四等分,对角的格子里分别是火焰和金色的苹果,周围是环绕着的金雀花图案。旁边华丽的花体字写着:Hertfordshire侯爵 Percy家族。第一个孩子的名字却不是我,而是Jonathan Percy,后面还加了一个收养的记号,再接下来才是我的名字。

我突然有一种感觉,似乎我伸手触到一个巨大的秘密,大到Percy侯爵隐藏得竟这样好,好到我都未曾察觉过。

Episode Eight

在大欺骗的时代,说出真相才是革命性的举动。

我和Lestrade与那些赶来处理尸体的鉴定科人员们擦肩而过,然后看到了门口站着的一位陌生警察,他似乎毫不迟疑地朝我这里走过来迅速而有礼貌地向我自我介绍:“Campbell探长,Percy小姐吗?”“有事吗?”我懒得看Lestrade那副以为我贪赃枉法徇私舞弊的表情,并没有去握那个男人伸出的手。Campbell探长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把伸出的手又收回转而在自己米色的长风衣上擦了擦:“有个叫Jonathan Percy的男人在西敏寺劫持了Percy侯爵,并且点名要和你谈。”他说完朝路上的警车努了努嘴。

“谈什么谈,机动部队到了吗?”我几乎是小跑上的车,然后示意Lestrade快点,Campbell这个有着典型苏格兰人姓氏的矮小胡须男似乎有些不高兴,他转身看了看我,估计发现了我杀气腾腾的目光,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纯粹回答我的问题:“是的小姐,机动部队已经就位了。”

“那就毙了他啊他妈的。”我发现我开始飙脏话了。

Percy侯爵不同意。”

“都他妈疯了。”我愤愤地说,然后急不可耐地看着这辆货车似的家伙在车流中蠕动,似乎有千万只猫爪在我的心上抓挠。我惊讶于自己竟然会对Percy侯爵这么关心,也许这就是所谓血缘的力量吧,我宁愿相信这是我的正义感。

西敏寺外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明黄色的隔离带外是媒体的长枪短炮,还有很多过路的路人,我挤过嘈杂的人群,大声指示着Campbell警长应当尽快把无关人员清理掉,焦躁不安的气氛笼罩在西敏寺的上空,让人直不起腰来。我耳朵里塞着对讲装置,穿过警戒线,没有防弹衣,一把装了十四发子弹的勃朗宁L9A1而对方是一个意欲抵死相拼的暴徒,手里还有一把装着七发子弹、12.7mm口径的沙漠之鹰,还有Percy侯爵的一条命。凶犯身上的红点正在逐一消失,看来之前这家伙之前已经提出过要让机动部队撤出的要求了。

“小心你的脑袋。”Lestrade说,我却在无比虔诚地祈求上天让他的沙漠之鹰卡壳,这样我就有反击的机会了,接下来会上演什么呢?我的脑子里迅速地闪过了枪战片灵异片甚至是家庭伦理剧,然后竭尽所能地把这堆垃圾从我的脑袋里清出去。我可以感觉到膝盖微微的颤抖,我保证即使面对阿富汗的恐怖分子都不见得这么害怕。

男人蓝色的眼睛一直盯着我,就像那些盯着他的狙击枪一样,我看到他的笑容,好像一条蛇蠕动过我的脊背,冰冷而黏腻的感觉。他推开Percy侯爵,转而瞄准我,我看见漆黑的枪口,也看到他深不见底的瞳孔,他们向我逼近,吞噬着我最后一丝勇气。第一次,我感觉到自己快要死了,死神冰冷的手指滑过我的后颈,随即紧紧地握住我的心脏,我感觉到它枯槁的指节,以及窒息的力量。

我的余光看到有警察进来给Percy侯爵披上橘红色的毯子将他拖出去,随即我暗暗地深呼吸了一口:“Maria Donovan死了,Jonathan。”我看到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伤感,随即回归平静:“我知道,她一直感到很内疚。那么,你对你的葬礼地还满意吗?”“为什么要杀那些孩子?”我问他,他却微笑着告诉我这不过是早些让他们解脱童年的痛苦而已。男人摇摇手:“不,我不会让你就这么死的,我要给你讲一个故事。”

Jonathan在一片死寂中用朗诵莎士比亚的语气讲了一个故事,故事里有巨大的宅院,有漂亮的浮雕,有精神分裂的母亲和不闻不问的父亲,有强颜欢笑的养子和寡言少语的女儿,相似而熟悉得让我头疼欲裂。血和眼泪交错出现,我感到刺骨的寒冷,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我拒绝记起的东西,那些如鬼魅一般在我梦境中徘徊的东西,回来了。母亲的尖叫声和砸碎东西的声音,还有那夜复一夜的打骂,以及那些被关进小黑屋没有东西吃只有水喝的时候。

我们曾经在灭顶的恐惧中相互拥抱,我的锁骨依然记得你下颌的形状,我的脖子依然记得你呼吸的力道,而我们现在却用黑洞洞的枪眼相互问好。我难过得想哭。“这样长大的孩子要么成为变态,要么成为抓变态的人,看看我们。”Jonathan端着枪再一次向我逼近,笑得诡异。

后来,我还是开了枪,在泪眼朦胧中看着他微笑着倒地的姿势,以及他胸口的那个流出红色液体的洞。我看到周围有尖叫的人有奔跑的人,记者们举着照相机摄像机地来,警察们一拥而上试图维持秩序,我却什么也听不到,我看到Lestrade对着我嘴巴一张一合,我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见。那声枪响过后,我的世界归于静默。我缓缓地跪倒在地上,如同一具被抽出灵魂的躯体。

Jonathan,我还是猜错了两件事:司机手里的“K”所代表的并不是《枕头人》里的作家Katurian,而是他的本名Kevin,这才是他想告诉我们的;Jonathan的手枪里没有子弹,他就是想逼我先开枪,好让他逃离法庭的审判和终身监禁,这是Lestrade告诉我的。

作家杀了自己的哥哥,好让他带着帮孩子们解脱伤痛的快乐离开。我杀了我的哥哥,好让他免遭陪审团和法庭的审问。于是最后,他反倒成了最大的赢家,死得像个英雄。

是人的一生都如此痛苦,还是只有童年如此?

一生都是如此。

如果有一天我们知道将要失去我们所最挚爱的东西,并且我们将注定为之心痛不已,那么我们能否从始至终拒绝经历它?我不认为可以。

所谓命运,是必须经历过才能这么称呼的东西。

                                                            全文完,总17950个字

上海外国语大学 滕雪颖  法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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