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王佳燕_waity.. 于 2011-3-10 12:47 编辑
耳钉的存在告诉我们,不结痂的伤口,才能绽放出谜一样的光彩。 ——引 一、沈却:她就那么安静的坐在那里,虚弱的阳光耷拉在她栗色的头发上,泛开暖色的光晕。 沈却见到钟年年的时候,是在第三大道的拘留所。盛夏的午后,空气中弥漫着虫鸣的不安。沈却用左手搓揉着太阳穴,一边一步不拉的跟着带路的警员,在走廊的尽头,有一扇乳白色的木门。她侧过脸向带路的警员点头致谢,余光瞥向坐在长桌一端的女人。屋子的窗帘只拉开了一半,焦躁的阳光筛进屋内时,已经毫无威慑力。沈却从室外进来,突然进入阴湿潮冷的环境,半晌没缓得过气来。她努力睁大眼睛,想瞧瞧被王琰一再提起的钟年年,却发现自己眼前一片星星点点,红绿交错。 “你是沈却?”面前的人打破了沉默,用的虽然是问句,却不可辩驳,甚至可以听出她慵懒声线中,流露出一丝好奇。“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 “钟小姐知道我?”沈却拉开椅子,与年年对面而坐。木头在地板上拖曳,吱呀一下,发出尖锐的摩擦声。然而对面的声音并没有丝毫不悦,软绵绵的笑声在空荡的屋子里响起来:“怎么会不知道呢?王琰和我絮叨了五年的精英女律师,今天总算见到真身了。” 眼睛的疼痛逐渐消减,钟年年略显消瘦的面庞清晰的呈现在眼前。衣着妆容极其素净,唯一抢眼的是左耳上的一枚耳钉,镶着圆润的珍珠,衬得她肤色如脂。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难怪王琰那小子挂在嘴边记挂了这么多年。 沈却低头整理公文夹,一副要摆开战场的架势:“既然你知道我,那自然也知道我来干什么了。王琰请我来当你的辩护律师,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了。”扶了下沉重的黑框眼镜,沈却继续说,“请放心,这件案子还有很多疑点,虽然有不利的证据指向你,但是……” “人是我杀的。” “……什么……” 钟年年又轻飘飘的笑了,一字一顿的说:“我说,我——杀——人——了。” 应该是房间的隔音效果太差,沈却觉得各种虫鸣再次冲击着她的耳膜,一向以理性犀利闻名的女律师也不由得震惊了。一抬头望向对面,年年就那么安静的坐在那里,虚弱的阳光耷拉在她栗色的头发上,泛开暖色的光晕。左耳的珍珠,使她显得更加疏离,仿佛与人隔了一个梦境的距离。 “请你搞清楚状况,故意杀人罪,想清楚是什么后果吗?” “帮我谢谢王琰这么替我着想,还劳烦你出面。不过我真的不需要。”钟年年温柔的咬出每一个字。 “因为薛君悦,是我亲手杀死的。” 二、钟年年:在看见他的一瞬,似乎五年的时间都不曾来过。他和我,一直都是我们。虽然我们里,并不止有两个人。 为邱骞接风的是当年大学里最铁的铿锵五人组,除了后来加入的薛君悦,还有王琰,陆挽清,以及她,钟年年。地点定在挽清临海的一幢别墅。盛夏的海,平静不乏生机,确实是叙旧的好地方。 这么快就五年了。钟年年赤着脚走在灼人的沙滩上,迎着海风缓缓前行。大学一毕业,邱骞和薛君悦双双飞向美国,剩下的三人里,她和王琰来往较多。说来,从前风头无二的五人组各奔东西后,这居然是第一次重聚。 “年年!” 钟年年回头望去,君悦牵着邱骞的手,迈着小碎步急急奔向自己。“你怎么还在这里啊,人都到齐了,回屋等着开饭了。”话还没说完,她的另一只手就自然的穿过了年年的臂弯,“走吧。” 离开了这么久,君悦还是一副小姑娘的模样。邱骞在一旁不开口,看着君悦宠溺的笑笑。钟年年的记忆豁开一个缺口,在看见他的一瞬,似乎五年的时间都不曾来过。他和我,一直都是我们。虽然我们里,并不止有两个人。年年颇有些嫉妒的想,若是他一直在自己身边,我会不会也可以像君悦一样无忧无虑。这个男人,明明是自己相识在先,却如同两条相交线,从陌生到熟悉,一个交点过后,越走越远。 回到别墅,王琰一个人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发现三个人的到来,涎着一张的脸迎了上来:“可等死我了,你个臭小子带着两个大美女在晃到现在才肯回来啊。” “说什么呢,老大不小了,怎么和以前一样,就会拿我开涮。”邱骞笑着把他打回原形,拉着君悦坐到餐桌上:“今天我可要多吃点,挽清的厨艺见长啊。” 年年到君悦对面坐了下来。桌上放置的十几个个小碟,是挽清亲自下厨做的,光是看看都忍不住垂涎三尺。王琰也坐了过来,继续对邱骞嬉皮笑脸:“你和年年五年没见了吧,瞧瞧,是不是更漂亮了?” 钟年年一下子变得局促不安,好像心思被人都看穿了,犹豫着不敢和邱骞对视。邱骞倒是认真端详起她来:“真的是漂亮了呢,但是……” “但是什么?” 邱骞微微蹙眉,“你耳钉怎么只戴了左耳?” 年年下意识的摸了摸右耳,原本该有一枚珍珠耳钉的地方却空荡荡的。 “大概在车库或是沙滩上丢了吧……” “是吗?”他耸肩,“很漂亮,没了怪可惜的。” 陆挽清又端上了两盘小菜。她拾掇着餐具,招呼大家开始用餐。毕竟是曾经朝夕相处的五个人,又有王琰这个话痨在场,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一直没有冷场。邱骞变得沉稳了些,君悦显得更开朗了,挽清从女强人成功转型为家庭主妇,自己多少成熟了。唯一看不出什么变化的是王琰,从进门到现在,他的嘴就没有合拢过,唧唧歪歪说着从前的种种。就像看见邱骞会不禁难过,看见王琰,钟年年会发自内心的觉得欢喜。 “说来你们啊,都要感谢我呢。”王琰得意洋洋的给自己斟了一杯,砸吧着嘴说,“邱骞那时候还是个混小子,见到女生都会脸红。要不是我认识年年,两个寝室搞联谊,哪里会有咱们五个人混在一起呢。” “混什么混,说得我们都和你一样不正经。”挽清啐了他一口,埋头削苹果。 王琰闷声嘿嘿一笑,矛头又指向了挽清:“大学的时候我就在琢磨着,是什么样的男人能把你给收了。没想到,真让我看见这一天了啊。” “哼,臭王琰,居然这么说挽清姐。挽清姐大学时就很温柔了,是你自己没发现。”君悦嘟起嘴,为姐妹辩护。 陆挽清放下水果刀,轻轻的叹了口气:“不用说你,就是我自己哪曾想过会有这一天,放弃事业,专心相夫教子。” 一声叹息把众人从当年的种种遐想拉回现实,即使再次相聚,也不会是从前的心境。挽清顿了顿,继续说:“也罢,是我自己选错了路。我们姊妹几个,最有福的还要算君悦。如今,继承了父亲的企业,又有邱骞宠着,不知道多少人眼红着呢。” “清姐,你这是什么话。姐夫可比邱骞好多了。”君悦娇嗔。 钟年年本来话就不多,大学时代就习惯沉默着看他们打打闹闹,今天见着邱骞与君悦成双入对,更是感慨万千,一时间沉浸在回忆中。 饭后不久,君悦因为有午睡的习惯,由挽清领着去客房休息。不睡觉的四人围成一圈打起了扑克。 一个回合后,挽清起身:“你们先玩,我去收拾下餐具,一会再回来。”三个人凑合着打完一局,挽清回头再战。或许是由于君悦不在,邱骞心不在焉,片刻后说是要到周围转转便离开了。钟年年原本就不热衷此道,打得索然无味,随后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三、钟年年:几个小时前还鲜活的生命,如今只剩一具冰凉的尸体证明她曾经真实的存在过。 “君悦还没起床吗?”邱骞抬起手腕看表,时针已经指向五,“平时睡一个钟头她自己就会醒过来了。” “刚从美国回来,时差还没倒回来吧。”散步回来的钟年年安慰道。在学生时代,君悦就作为宿舍里生物钟最好的人而被大家羡慕,今天这种情况真是罕见。 一直在客厅里和王琰聊天的陆挽清走了过来:“小丫头还学会赖床了啊。我去喊她起床,过会我们一起去吃海鲜。” “我也去。”邱骞的担心写在了脸上,尾随挽清去客房。 “君悦,不早了,好起床了。” “君悦,君悦?快起来啊!” “君悦!” “砰砰砰,砰砰砰……” 声音越来越大,却一直听不到君悦的回应。年年和王琰对视一眼,同时感到一丝不安,循着敲门声传来的方向找到了在门前心急如焚的两人。 “会不会出什么事了,为什么君悦不答应我们?”年年上前抓住挽清的手。因为紧张,她的手已经是黏糊糊的了。 “钥匙!房间的钥匙呢!” “钥匙……管家……他去休假了……” 邱骞狠狠捶门板。这里的房间从里面可以锁上,外面的人想进去就只能靠钥匙。王琰拉住疯狂的邱骞:“翻窗进去!” 邱骞如梦初醒,从后门出去冲到窗口。三个人随即跟去,钟年年走在最后,等她赶到时,邱骞英俊的脸已经失去了血色。钟年年无法准确描述他那时的神色,惊恐,伤心,悔恨……各种复杂的情绪夹杂其中,让她真切的觉得不安。 “君悦!”邱骞的嗓子已经有点哑了。下一秒,他狠狠砸出了拳头,“哐啷”一声,浸着鲜血的玻璃碎了一地。他血肉模糊的手穿过打出的洞口,从里面打开窗户,跳了进去。 王琰模仿邱骞的样子,从外面跳入。钟年年和陆挽清在外面不知所措,只能听见王琰怒吼的声音破墙而来:“邱骞,你冷静点!……薛君悦死了,这是谋杀!……你再这样,会破坏现场的!……” 薛君悦穿着陆挽清的睡衣,面朝下,一半身子横躺在双人床的正中,腰部以下沿着床沿垂了下来,后脑勺被人砸出了一个窟窿,已经凝固了的血液浸透了的床单,在背部泼开鲜红的一片。王琰开门让两个女人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冲得钟年年止不住晕眩。 几个小时前还鲜活的生命,如今只剩一具冰凉的尸体证明她曾经真实的存在过。 两个男人都是医学出生,见多了血腥的场面。可是现在的邱骞倚在墙上,眼神空洞,嘴唇张开,发出粗重的喘气声,右手滴滴答答的流血,显然丧失了基本的判断力。王琰收敛了一贯的漫不经心,悄无声息的叹了一口气,沉声指挥道:“年年你来照顾邱骞,帮他包扎,不能让他做傻事。挽清去报警,告诉警察,是凶杀案,让他们尽快赶来。还有……你们都出去吧,再看会做噩梦的。” 年年从挽清那里拿了纱布,将邱骞失去了知觉的手掌一圈圈缠绕起来。失血过多或是其他什么原因,那只手在三十度的高温下不断颤抖。她用双手包住他的大手,却发现这个男人,不是她的体温可以温暖的了的。 即便清楚这个事实,钟年年还是不愿松手,哪怕只剩这一秒。 四:钟年年:我们认定的事实,总是偏向自己的情感。 别墅的位置偏远,半小时后,才听到呜呜的警笛。四人坐在客厅里,依次等待警察的询问。 发现尸体时,房间是封闭的。前门从里面锁上了,窗子也是邱骞打碎玻璃才打开的,窗台看不出损坏,也就是说,这是密室杀人案。当天在别墅里出入的,算上君悦,只有五个人,凶手必定是在邱骞,王琰,陆挽清和钟年年四人之间。 验尸报告显示,被害者死于两点到两点四十五,由锤子类的钝器砸中后脑勺,出血过多导致当场死亡。凶器连同沾血的塑胶手套和一件灰色外套在后花园找到,警方联系管家,铁锤平日是放置在停车场的。 四个人的证词大抵一致,午饭结束时间约为一点五十,薛君悦饭后进房午睡。两点钟,陆挽清离开,两点十分左右回来。两点十五时,邱骞离开别墅,在外一直到三点半左右,他说,这段时间理徒步去邻近的商铺买了一包烟。品牌及出厂日期表明的确是同一批货,但是因为客人太多,老板娘对邱骞并没有什么印象。两点三十的时候,钟年年以外出散步为由出门,四时左右回来。除了一直呆在客厅的王琰,其余三人都有约莫十分钟的时间值得怀疑。 “邱先生,被害人去年已经继承了她父亲的企业。现在遇害,你不仅可以接手公司,还有一大笔的保险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怀疑我?”现在邱骞稍微恢复些理智,冷哼一声,“她是我的妻子,指控我的话请你们拿出证据。” 王琰按按邱骞的肩膀:“不要感情用事,他们只是在例行公事。” 从邱骞口中也问不出什么头绪,警官朝年年发问。 “钟小姐,请你告诉我,从两点半到四点,这段时间你在干什么?” “一直在散步。” “去了哪些地方?有什么可以证明?” 犹豫了半晌,钟年年说:“东边的沙滩。” “沙滩?”警官停下了手中的笔,紧紧盯着年年,“一个人?” “一个人。” “那就是说没有人为你证明喽?”狐疑的眼神在钟年年身上不经意的一瞥。 钟年年沉默。 另一位小警员过来递给警官两只塑封的袋子,低头耳语。警官目光炯炯,将其中一只袋子凑到她的眼前:“这是你的?” 消失了半天的珍珠耳钉安静的躺在透明的薄膜里,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年年如获至宝:“是我丢的。你们在哪里找到的?我找了很久呢。” “停车场里,那辆银色雷克萨斯是你的吧,我们工作人员在车旁发现了这个。可以告诉我你的耳钉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吗?” “今天早晨,大概是来的时候落在车下了。” “钟小姐,我希望你能尽量配合我们,说实话对你没有坏处。”警官的圆珠笔有节奏的敲打着自己的膝盖。 “四个人之中,除了你,其他人都是打的或是家属送过来的。换句话说,今天进入地下车库的,只有钟小姐你。” “我……” “刑侦人员告诉我,车库里有两次出入的痕迹,第一次是停车,那么第二次呢?你去干什么了?有没有看见犯案用铁锤?” “我去找耳钉了,只不过没有找到。” “那刚刚问你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说去过车库?”问讯警官不依不挠。 钟年年顿时懵了,是在审问杀人犯么。 “年年只是紧张,刚刚忘记讲而已。”王琰起身安慰,“再说了,管家将铁锤放在车库,是不是今天被拿走的,谁也说不清楚。” “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是今天被拿走的,难道是我之前就拿来准备杀害君悦的吗?我看上去像这么蠢吗,杀人居然还用自己屋里的东西。”陆挽清柳眉倒立,咄咄逼人。 王琰苦笑:“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一直在旁边听着他们争辩的邱骞突然抬头盯着钟年年:“年年,你老实告诉我,君悦,是不是你杀的?” “……” 年年听到自己的心哗啦啦的向下沉。如此熟悉的声音,陌生而疏离。她勉强自己和邱骞第二次对视,他脸色惨白,嘴唇有咬破的痕迹,眼神冰冷,看不出什么情感。 就是这个人,从大二到毕业,钟年年像个傻子一样跟在身后,只希望他不经意回头时,能和她貌似偶然的对视,从毕业到现在,她继续做着那个傻子,在不同人的不同描述中描绘着他在大洋彼岸的模样。 他不曾懂过。 如此也罢,算作了断。 “请你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既然你已经认定了,何必还要再问我。我们认定的事实,总是偏向自己的情感。 钟年年想着想着就笑了,笑得妩媚生情。 五、沈却:钟年年,为什么你宁愿相信自己对他的爱,也不愿意相信你爱的人?为爱人隐瞒真相,你是不是觉得很伟大,很高尚?
“死者遇害时穿的是睡衣,门没有损坏,现场也找不到挣扎的痕迹。作为普通男性朋友的王琰可以排除嫌疑。”
“房间在走廊最西端,从后门穿过厨房,完全可以在不惊扰其他人的情况下到达案发现场。这点,你、邱骞、陆挽清都有相同的条件。”
“两点半的时候,你离开,在车库拿到铁锤、披上外衣从后门绕进。死者对你没有戒心,为你开门。而你在她转身时,用藏在身后的铁锤将其砸死。”
钟年年漫不经心的听着,示意沈却继续。
“犯案结束,你把房门锁上,翻窗出去,用丝线一类的东西拴在搭扣上。关上窗户,只要从窗缝中拉出丝线向上提,丝线拉断,窗户也自然被锁上了。”
“这就是你的作案方法?”
年年点头:“看来你已经都打听到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动机呢?”
“嫉妒。”她垂下脸,“你要明白,一个女人嫉妒的疯狂了,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凭一颗掉在角落的珍珠耳钉,就认为你是杀人凶手?”沈却关注着她的神色变化。钟年年下意识的摸向左耳。
“撇开动机不谈,就说铁锤和作案用的手套外衣。两点半到四点,你有充裕的时间抛掉,你却只把这些致命的东西藏在花园里,告诉我为什么?”
沈却蓦地起身,椅子吱呀一声被推开。她沿着桌子,高跟鞋有节奏的在木板上敲击,走到了钟年年身后。
“还有,你自己准备了手套外衣,足以说明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杀人案。但是作案工具却是陆挽清家里闲置的铁锤,而不是事先准备的其他工具。这你想怎么解释?”
钟年年不笑了,也不说话。
“还是不肯说实话?那我替你说!”
沈却弓下腰,压低声音说:“你喜欢邱骞,是吧?”
假装出的镇静被打破,钟年年猛的抬头:“你说什么?”
“这可不算秘密。连王琰这种情商极低的人都看出来了,你以为你瞒得过其他三个人?自以为藏得很深的秘密,旁人看来,就是直接写在脸上的。”沈却冷笑。
“也对,这样你总该明白为什么嫉妒到可以去杀人了吧。”年年咯咯娇笑,“我那么喜欢他,到了不能自拔的地步,甚至不敢说出来,怕他晓得后,再也不愿意理我。可是那个女人,轻松的就得到了他的一切。你说,让我怎么不恨?”
“你终于说了句实话,的确是不能自拔,不仅可以为邱骞杀人,甚至……”沈却一顿,“没杀人还可以为他顶罪,是吧?”
“你说的手法看上去高明,但是可行度也不知有多少。比如说,若是丝线断在窗户上,就很容易被发现手法。能在众人不注意时销毁一切可能的证据的人,只有冲在最前面打破玻璃的的邱骞。”
虫鸣渐渐消减,屋子里长时间的沉默。沈却也不急着说话,悠闲的围着桌子继续转圈。年年不得不承认,沈却身上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强大的女王气场,让她觉得危险和紧张。
“我说过了,人是我杀的,与其他人没有关系……”
“钟年年,为什么你宁愿相信自己对他的爱,也不愿意相信你爱的人?为爱人隐瞒真相,你是不是觉得很伟大,很高尚?”
沈却直呼其名,毫不客气的说:“真没见过你这么蠢的女人,做傻事还非要顶着爱的名义。你以为你爱的是什么人?一个杀了妻子却希望你为他顶罪的无耻男人?”
钟年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好歹听出了些端倪,犹豫着问:“你可以说清楚些吗……”
沈却摆上了职业化的微笑:“即使是邱骞杀了人,他的错误也不该由你买单。更何况,,凶手不是你,更不是邱骞。”
六、沈却:这就是时间的力量,摧毁一切的信仰。只有这个女人,还愿意执着于过去的种种,守着自己的心,窝在自己的世界不愿改变一份心情。
钟年年盯着沈却,等沈却给她一个解释。
“其实事情不复杂。邱骞的情况和你相似,第一是没有被抛掉的铁锤和外衣,第二是前后行动矛盾,这些都说明他是凶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至于你想的砸碎玻璃是为了迫害犯案证据,完全没有凭据,以想象作为判断的基础,未免有失客观。”
“凶手的手法比你想的高明多了。”
年年咬住下唇,示意沈却快点说下去。
“警察在地下停车场发现了两样东西,你只注意到自己的珍珠耳钉,另一件才是案子的关键——半截螺丝钉。”
“显然,这场凶杀案是早有预谋的。事先房间的窗户被拆卸了下来,切断了连接到墙里的半截,再装上去。凶手杀害了被害者后,锁上房门,卸下窗户出去,再在窗沿上涂上强力胶重新安上,所以我们看到的窗户表面并没有异常。”
“至于证据,只要调查一下房间窗户是不是胶水黏上去的,自然会真相大白。”
“熟悉死者有午睡的习惯,并且能掌握主动权,让死者在特定房间休息的人……”
“只有挽清姐。”钟年年终于开口。“是她……为什么会是她……为什么这么做……”
“你终于肯松口了。”沈却默默的叹气。屋里凝滞的空气,被浓烈的哀伤撕裂。即使娴静淡雅如年年,也经不住这样的事实。曾经一起哭过笑过疯过的人,走到今天,面目全非。
这就是时间的力量,摧毁一切的信仰。只有这个女人,还愿意执着于过去的种种,守着自己的心,窝在自己的世界不愿改变一份心情。
“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或许就像你说的,是嫉妒,或是其他。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陆挽清,她杀人了。她应该为自己做的事负责,而不是你。”沈却回到椅子上,摊开文件,“钟小姐,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透过玻璃的阳光打在钟年年的眼睛里,晶莹发亮。她缓缓点头,伸手取下了右耳上孤零零的耳钉。这对耳钉是她大学时最爱的。如今少了一只,再也不比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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